第二次踏入密林探寻灰黑气息时，姜昭准备得更周全了些。
夜色如墨，只有风吹枝叶时发出“哗哗”声。她蹲在一棵榆树后，手中握着一枚隐息符，周身灵息被掩得干干净净，连她自己都觉得呼吸浅了许多。
“统子，今天这气息比上次更浓了，你是不是又更新了探邪雷达插件？”她低声打趣。
【是你上次把我吓傻了后我自主学习优化的，谢谢鼓励o(*￣▽￣*)ブ。】
姜昭眼神一凝，视线扫过前方湿雾弥漫的林地。
果不其然，那灰黑色雾丝又出现了，一缕缕从林地石缝中升起，像腐朽的菌丝在蠕动——她本能地后退半步，脚下却发出轻响。
“谁！”
森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冷喝，凌厉剑意随之如骤雨席卷。
姜昭心里一紧，立刻往旁边扑倒，整个人伏在地面，隐息符自动生效，她的气息瞬间在夜色中瞬间隐没。
一道人影瞬闪而至，身穿浅灰剑袍。他转头查看情况，正好让姜昭看清了他的脸。
老熟人啊，这么久没见，没想到竟在这里碰面，这人的气息还是格外的阴冷。
谢无咎扫视四周，似察觉出有异，却未能锁定姜昭方位。他在原地停留片刻，忽然掏出一块黑铁令牌，轻轻一握。
地面竟开始微微震颤。
姜昭瞪大眼，盯着他脚边落叶。其中一片竟缓缓升起，显出一道细微缝隙，居然是一道地穴入口！
“这片林子里竟然有机关……不简单啊。”她心跳陡然加快。
谢无咎做完这一切后转身，朝后方招了招手，树林间竟陆续现出三人，皆着统一剑袍，步伐悄然，面色冷漠。
“进去。动作快，气息压住，别惊动那东西。”谢无咎低声命令，率先踏入地穴。
姜昭望着那一排身影一个个没入地面，她迅速起身，蹿入另一侧树后，从袖中掏出一张“缓灵符”贴在脖颈处。
【宿主你疯了！他们是人多始终，你进去就是一道菜知道吗？！】
“不去看看我能安心在卫大娘那里吃鸡吗？”姜昭嘟囔一句，整个人如狸猫般翻身滑入。
黑暗瞬间将她吞噬。
地穴中幽冷潮湿，光线昏暗，墙上嵌有寥寥几盏青魂石灯，泛着鬼火般的蓝光。前方谢无咎几人已绕过通道转弯，姜昭脚步极轻地贴着洞壁走，避开所有青石路，专挑泥地轻踩。
她眼前逐渐开阔，前方赫然出现一处祭坛——
地面由古老黑石拼成，中央凿有凹槽，刻着异族文字，正在缓缓吞吐灰气。一只铁链锁着的灵兽蜷伏在一角，浑身皮毛焦黑，双目翻白，口中发出痛苦的呜咽。
而谢无咎与几位剑修，正围着祭坛布阵，像是在引导某种力量——或者，封印某种存在。
“这地方……”姜昭喃喃，忽而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，“他们是在私下运行某个……献祭术式？”
【宿主你得撤，这种献祭级的邪术已经超出系统任务许可等级了！】
“不撤。”姜昭紧盯祭坛中央那块嵌有灰晶石的圆盘，眼中闪过冷光。
“谁知道这群人献祭的是什么东西……”她屏住呼吸，目光如刃，暗暗将此地每一寸细节记牢，身形一闪，悄无声息地退入来时通道。
她还不能暴露，还不能出手。姜昭贴着洞壁往外退去，步步不敢松懈。
她身后的通道幽深沉闷，仍隐隐传来灵阵震荡之声，那是谢无咎等人正在运转某种古老秘法的动静。那股灰黑气息犹如水波荡开，偶尔擦着她的神识掠过，像针刺般冰冷。
她紧咬下唇，终于趁着一道通道青魂石闪烁昏暗之际，一步跃出地穴入口。
一脚踏上林间泥地的那一瞬，她才长出一口气。
雾气已淡，星月隐隐。她正打算沿原路折回江家村，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草叶响动。
姜昭猛地伏下身，隐息符尚未完全消退，气息掩得极好。她屏住呼吸，神识悄然放出一缕，穿过树影斜洒的空隙，望见前方树林深处，一个白衣身影正缓步行来。
月光落在那人身上，映出一张清冷而淡漠的侧颜。
又是他？！
姜昭眯起眼看向来人。岳景逸手中握着一柄药铲，另一只手提着个竹篓，篓中隐隐泛出几株带着微光的药草轮廓。他走得很慢，步履却稳，每一脚都精准地落在不发声的草叶上。
“又来了？”姜昭心中暗道，“你要是路过就算了，要是往那边走……”
然而令她惊讶的是，岳景逸在离地穴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。
他蹲下身，用手指翻开一簇低矮的紫叶草，拨开下方积土，竟缓缓从地底挖出一株灰白色的藤蔓草，藤身缠绕呈螺旋状，末端结着一颗浅黑色的特殊果实。
姜昭眼神一凝。
那不是普通药材，是引怨草——只生长于被污染之地，极擅吸纳死气与怨念，一旦采摘不慎，会反噬施术者气机。
他怎么知道那下面会有这种草？
岳景逸用灵力将那株引怨草轻轻包起，小心收进药篓中，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布，将篓口系紧，然后才缓缓起身，转身离去。
姜昭没有现身，只在暗中看着盯着他消失的背影，脑海中浮现出这一个月来岳景逸温和沉静的样子，与此刻在夜林中熟稔采药的背影，重叠在一起。
【宿主，他好像……知道这个地方有什么。】
“不只是知道。”姜昭低声说，“他根本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这些东西。”
她眸光深了几分，藏身树影中等了好一阵，直到彻底确认谢无咎那一行人与岳景逸并无交集，这才悄悄折返回村。
脚步踏上村头土路时，东方已隐隐泛白。
姜昭的心里却不免沉重起来，之前以为这气息是魏长老那边的，现在看来这来历不明的气息可能已经在世上潜伏很久了。而且岳景逸一个医修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采摘引怨草呢？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。